在往年“开门红”盛宴中，万能型产品都是各家险企主打产品。在一些险企的销售海报中，万能险的结算利率是一个很重要的“吸金点”。但今年这一“吸金”模式不太好使了。
根据各险企日前公布的信息显示，1643款万能险10月的结算利率中已有数款万能险产品结算利率持续走低。其中，结算利率在5％及以上的占比不足一成，结算利率在5%以上的仅是个位数。
发展进入减速期
万能险是一款具有投资和保障两大功能的人身险产品。投保者将保费交给保险公司后，会分别进入两个账户：一部分进入风险保障账户用于保障；另一部分进入投资账户，用来购买由保险公司设立的投资账户单位。因此，万能险除了像传统寿险一样给予投保者生命保障外，还可以让投保者直接参与由保险公司为投保者建立的投资账户的投资活动，将保单的价值与保险公司独立运作的投保人投资账户资金的业绩联系起来。
由于兼具保障和理财双重属性，且有最低保证利率，万能险受到部分消费者的青睐。在2017年前后万能险投资收益率高企之时，部分产品的实际结算利率高达8%。但万能险在快速壮大的同时，也暴露出负债成本过高，投资过于激进等问题。尤其是近几年，随着监管政策的引导以及市场环境的变化，在“保险回归保障”的大背景下，万能险的发展进入了减速期。
万能险最让监管层担忧的问题是利差损。据2015年发布的《万能保险精算规定》，要求保险公司应根据万能险单独账户资产的实际投资状况确定结算利率。但是在实际操作中，部分险企为了促进销售或在销售时进行隐形承诺，在实际投资收益率较低的情况下仍然维持较高的结算利率，从而埋下利差损风险。为此，银保监会要求险企对照整改，根据万能险账户实际投资情况，确定实际结算利率。同时，银保监会对非银行机构市场乱象整治“回头看”的工作也将重点针对万能险的问题，包括万能单独账户资产负债严重错配，没有对可能存在的利差损风险和流动性风险制定可行的应对措施等。
随着监管政策的落地，曾经风起云涌的万能险被戴紧了“紧箍咒”，不仅在售的万能险种类在减少，保费占比也出现了下降的趋势。10月26日，银保监会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前三季度，代表万能险的“人身险公司未计入合同核算的保户投资款新增交费”5805亿元，同比下降17%。人身险公司未计入合同核算的保户投资款新增交费，指的是万能险和分红险等产品中，投保人缴款没有通过风险测试的部分，通常被视作衡量人身险公司万能险的保费收入量。与之对应，虽然保险资金今年频频举牌上市公司股票，但截至今年三季度末，万能险持有A股流通股市值为815.5亿元，较年初下降16%。
“开门红”不会受影响
不过，随着2021年“开门红”的脚步临近，一些保险公司又在跃跃欲试，“年金保险+万能险”的双主险设计仍是“开门红”市场流行的产品。分析人士认为，目前，在市场同类产品竞争力不足的情况下，年金保险和万能险的吸引力提升，可能将再显身手。
一位保险代理人告诉《金融时报》记者，与往年相比，年金险销售难度可能比过往还要大一些。但申万宏源证券分析师认为，2020年10月，广义货币（M2）同比增速为10.5%，同时，市场1年期理财产品预期年收益率平均约为3.99%，处于历史较低水平，而今年的年金、理财型产品对外宣传的结算利率都在5%左右，这对年金、理财等储蓄型“开门红”产品销售有利。
部分购买万能险的消费者对《金融时报》记者称，选择万能险，是因为该产品可以更改保额、可以调整年缴保费、可以改变投资账户金额等诸多灵活特性，其中，投资收益性，风险保障职能，恰恰是其购买该产品的决定性因素。然而，现在万能险结算利率走低，是否会令“开门红”产品缺乏市场竞争力呢？
一位寿险公司的人士表示，万能险结算利率持续走低，不会对保险业务开展有太大影响。目前，大部分万能险产品的结算利率还是可以达到3.5％至5％，而近来理财产品的投资收益波动较大。2020年10月，全国银行理财价格指数环比上升1.07点至83.72点，银行理财收益水平为3.50%。相比之下，万能险依然是消费者较好的选择。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王国军表示，银行储蓄收益和资本市场投资收益也在下降，所以万能险结算利率下调对保险业务影响不大。此外，随着保障型产品的不断发展，保险公司的业务种类中万能险等险种的占比逐渐缩小，万能险对保险公司的影响也在逐步减弱。
天风证券研报指出，过往实质刚兑的资管产品如信托产品和银行理财产品等的收益率和安全性双降，因此，当前市场环境下，理财型保险产品的吸引力同比提升，有利于储蓄险的销售，有助于开门红期间实现高增长。同时，各险企对2021年的开门红策略也更加积极，将推动万能险等理财型保险产品的销售。
业内专家也提醒投资者，购买“年金保险+万能险”产品，需要先了解清楚年金险的优势是什么，有哪些不足之处，是否值得购买等。另外，需要注意的是，万能账户的结算利率是一直浮动变化的，也就是说，不管当前的结算利率有多高，都不保证能持续终身。
监管从源头防控
万能险的退潮与监管层对其持有的审慎态度密不可分。11月19日，在中保协召开的第二届中国寿险业总精算师论坛上，银保监会人身险部副主任贾飙指出，目前人身保险业利差损风险整体可控。但在全球低利率环境和利率下行趋势下，受经济增速放缓、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等多重因素影响，我国市场利率下行，投资收益覆盖保单成本的难度增大，保险公司面临的利率风险和资产负债久期错配面临的再投资风险在上升，人身保险业利差损风险在加大。
今年6月，在银保监会发布的《关于开展银行业保险业市场乱象整治“回头看”工作的通知》中，保险业市场乱象整治“回头看”工作要点单独列明万能险业务。这些问题包括：万能单独账户的资产未单独管理；在同一万能单独账户管理的保单未采用同一结算利率；万能账户实际结算利率未根据万能账户单独资产的实际投资状况科学合理地确定，存在刚性兑付的情形；万能单独账户资产负债严重错配，对可能存在的利差损风险和流动性风险未制定可行的应对措施等。8月，银保监会根据非现场监测情况，约谈了12家人身险公司总经理和总精算师。被约谈的具体原因正是这些公司万能险账户财务收益率低于实际结算利率，存在利差损等风险隐患。
然而，监管并未止步，10月29日，银保监会发布《关于加强规范管理促进人身保险公司年度业务平稳发展的通知》指出，人身险公司应当从消费者的需求出发，以保险基本原理为根本，严格按照产品监管制度要求开发设计人身险产品，突出保险产品的风险保障功能，不断优化产品供给，满足消费者真实需求，切实保护保险消费者合法权益。
银保监会的审慎态度不无道理。从目前来看，低利率已成常态，保险公司必须适应这一形势。中长期看，利率中枢将持续下移，使寿险业务面临更高的利差损风险，进而使其盈利能力承压。如果保险公司对利差损风险认识不够充分，很可能造成致命危机。
对此，专家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亟待改变自身业务结构，引导消费者形成对于投资收益率的合理预期。同时，也应积极调整业务结构，降低对于利差的依赖，这也就意味着，保险公司须降低保证回报的储蓄型产品的占比，增加非利率敏感的保险产品供给。